偷瞥镁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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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三观不代表本人三观

【魏晋南北朝】颠覆伽罗(文献皇后 x 隋文帝)

· 独孤伽罗x杨坚 


冠冕相袭,势极显贵的清河崔氏,自两汉起便负尽盛誉,属天下一流望族。阿娘出此高门,德业儒教自是传承的极好,在其耳濡目染之下,伽罗自幼就聪慧晓理、博通经籍,即是女流之辈,亦可谓腹饱万言,才贯二酉。又加之家中幺女地位,倍受爹娘的宠爱。


伽罗年及金钗那日,府中上下结彩相映,皆是为庆贺独孤与宇文家喜结连理、盟缔百年。喜婆满脸堆笑,耳后别了朵大红花,脚下迈着碎步领她来至长姐房前。那儿来往进出的仕女多到险些踏烂了门槛,都想将新娘子打扮得比九天仙女还美艳。


记得婚事定下那日,长姐找到正在后花园里举棋不定的伽罗,端来文房四宝想请她教予“宇文毓”三字的写法。起初伽罗是抗拒的,唯恐触及名讳招惹了祸事,但长姐的倔脾气谁也执拗不过,几番推辞后还是应了下来,一笔而下提按分明。


“宇文家的公子多气宇不凡,姐姐好福气。”


长姐眼里仍旧含笑,眉间如三月春风般温柔。虽说是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但她同宇文毓相识多年,自是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在的。眼下这女儿家娇羞的心思,已全权写在她那俏脸蛋上了。


“我虽不懂书法,但也觉得妹妹的行笔苍劲有力,似瀑水迸飞,真是好看极了。”她捧着宣纸喃喃道,一旁的伽罗凑过来抱住了长姐的胳膊,笑盈盈地打趣道:


“姐姐是羡慕吗?但依伽罗所见,在姐夫的亲自教导下,姐姐会写的比伽罗还要好。”


脸颊惹上一抹红晕,长姐掐了掐伽罗的小手,面上笑的却犹如三月的春风。


彼时的伽罗尚且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复杂的什么事对其也是似懂非懂,只知道自家姐姐寻了个如意郎君,是个连阿爹都称赞宽明仁厚的如意郎君,她打心眼儿里替姐姐高兴。所以今个儿姐姐出嫁,她就站在门外,耳边是唢呐混着喧天的锣鼓声;伽罗盯着那身逶迤曳地的碧青嫁衣,那发髻间璀璨夺目的玉瓒凤钗,心里止不住地问道:


既是女子焚膏继晷十载,也须得相夫教子算良归?


当然,这样的困惑她是不会告诉阿娘找不自在的,但是可以寻个时间讲予秦不讳听。秦不讳这人一贯机巧贵速,按辈分伽罗理应喊他一声表哥;人仅年长她四岁,却颇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所以伽罗倒也喜欢听他高谈阔论。可惜生不逢时,十岁时他因家道中落逃往长安,被管家发现时,人已躺在马厩里奄奄一息。据说他舅舅是伽罗外曾祖的兄长崔暹,因这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才得以被独孤府收留。


伽罗这一手好字也是跟着秦不讳习来的。他用笔有力,雄健洒脱,伽罗喜欢他的字,也喜欢模仿他的字。


耳边闯进喜婆的吆喝声,原来吉时已到。伽罗跟在后头,一同送新娘子踏上了花轿,冗长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便朝宇文府扬去。


宴席间高朋满座,几乎满朝文武官员都前来恭祝,携的礼品更是连城之璧。伽罗照规矩坐在富家小姐堆里,桌上摆的山珍海味全不对胃口,唯独一杯桃花酿清甜润喉。女孩们左一言右一句的聊天,逃不过家长里短。伽罗想先行离席让后厨炒些家常菜,仔细想想又不合乎时宜,硬是挨到了申时才回到府邸。


夜凉如洗,月明星稀,偶有几只喜鹊振翅欲飞。伽罗吃到阿娘亲手做的长寿面,心满意足,提了灯笼正要回房,在长廊末却碰巧撞见了秦不讳。明晃的灯光下,他着一袭青衫,修长的身影变得愈发清晰可辨,伽罗步至跟前,摇了摇灯笼笑道:


“这儿风大,咱换个地方说。”


秦不讳侧过身,示意她先走。二人一前一后,只一盏烛芯跳烁的灯笼引路,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哒哒作响。晚风拂面,吹得枝叶颤动,花瓣零落。一路沉默不言,直至闺房前的庭院,才听秦不讳开口说:


“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我与芳歇将择日成亲。”


对上伽罗错愕的目光,秦不讳继续道:“寄人篱下总归俯仰不由人,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伽罗讪讪笑出声,觉得心里有股不痛快的劲儿,只能摩挲起手指来缓解这种不适。她微微垂下头,以平缓的语气接道:


“也好。芳歇姑娘的名字本就取自谢灵运笔下的山水诗,表哥又如此崇拜谢灵运,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这是秦不讳教她的第一句诗。阿娘强迫她读的四书五经可没这些诗词有意思,以前一旦抓到机会,就会缠着秦不讳让他多教自己几句。没想到一晃眼便飞过六年的时光,他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昨日之事,不可追也。


秦不讳摊开掌心,露出一块流光溢彩的手镯,成色甚好。他紧紧握着镯子,上前想扳过伽罗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推开,见状,他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想送与表妹……”


话音未落,伽罗却直接开口打断,她拂了拂手,语气略显失落:“还是留给芳歇姑娘吧。虽说是秦家的养女,名义上的妹妹,但毕竟陪你熬过艰难的岁月,日后还要结为夫妻,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收呢?”


秦不讳眼中掠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平静,低头赔了不是。


“姻缘天注定,伽罗还是要恭喜表哥喜结良缘。”


“天注定?”秦不讳收回镯子,负手而立,灼灼目光盯着伽罗问道,“表妹,你相信天命吗?”


她相信吗?


伽罗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自那以后,伽罗就再没见过秦不讳一面。茶余饭后聊起这号人物时,只听说是跟随了宇文家族迈上仕途,当起西魏的芝麻小官。有时抄写经书抄得无聊了,伽罗也会想起曾亦师亦友的秦不讳。


翌年深秋,宫里传来悲报,正北巡的大丞相,薨逝了。






要说起宇文泰,乃西魏重臣,掌权实久。他废杀元钦、光恢拓跋,不过是拥护了另一个傀儡上位。这长安城的百姓心里都清楚得跟明镜似的,既生在风雨飘摇的世道,天下易主不过是早晚的事。


宇文泰病逝,西魏皇室的处境尤其微妙起来——连带着整个长安城的政坛也跟着动荡起来。独孤信每日下朝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有叹不完的气。


来年开春,他找到昔日旧友杨忠,西魏的护国大将军,看中了对方嫡长子杨坚,欲联姻结为亲家。彼时伽罗刚过二七,出落得亭亭玉立——独孤信已是侧帽风流的美姿仪,可想而知他膝下儿女会是如何绝色。她又知书达礼,秀外慧中,令杨忠十分痛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


西魏诡谲多变的局势使伽罗来不及多想。两家定的吉日就在下个月,准备时间匆忙,但在独孤信的亲自操持下未出任何差池,排场甚大。


大婚当晚,一名乌发高束、气宇轩昂的男子轻轻挑起芙蓉软帐一隅,得以窥见团扇遮面的新娘;他面有不安地来回踱步,复又抹去掌间渗出的汗珠,捋了捋喜袍上的云鹤纹样,方才大步踏进。


伽罗此时颔首低眉,内心不安的揣测在四目相对那瞬顷刻烟消云散。原先只听说大将军家的嫡长子在寺院长大,还以为是哪家修行不成的花和尚;如今见了才发觉,传闻里那周遭肃杀的气场当真不虚,是常年习武成就了杨坚一双神威肃穆的鹰眼,但也正是这双不怒自威的眸子,灼灼望向伽罗时,温柔的就像莺飞三月的春风。


伽罗痴痴地呆怔了良久,待缓过神时,杨坚已褪去外褂,轻轻抚上她发髻间华丽的流珠彩簪,垂眸轻声问道:


“我帮你?”


征得同意后,他弯下挺拔的身躯,着手替伽罗取下繁重的仪冠。又命下人端来热水与锦帕,拭去她脸颊上多余的胭脂。杨坚靠的很近,擦拭时的模样也很认真,末了,两人便各自宽衣解带,熄灯躺在床上。


杨坚秉节持重,婚后虽不喜甜言蜜语,但是会件件落到实处。他好骑射,同有鲜卑血脉的伽罗也曾是个野孩子,两人这一结合,作为燕尔新婚的夫妻倒是迷恋上了长安城外的旷野,常常共骑一匹枣红马漫步在无边的天地之间。


打小舞刀弄棒的杨坚身形十分壮硕,伽罗则喜欢偎在他身上,挽着他温热的臂弯,任由胯下马儿漫步畅游。一路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她聊过自己的阿娘,聊过阿爹,还聊过几位哥哥姐姐。杨坚虽然少言寡语,但她知道对方在听自己说话,每一句都能有回应。


杨坚作为大将军的嫡长子,入仕做官自不可避免。可眼下正值西魏与北周政权更迭之际,他做下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尽管立场不分对错,但立场最易招惹是非,一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幸好杨坚个性沉稳冷静,尚未落下什么把柄。


宇文护拥立宇文觉登基后,对政见相左的大臣一直步步紧逼。那天日薄西山,负坚执锐的禁卫军策马加鞭,以凶猛的势头迅猛围住了独孤府。为首那人昂昂不动,以睥睨天下的姿态俯瞅众生。这玄月袍、流剑眉的男人,正是当今北周的晋国公,宇文护。


来往的小厮见此阵仗,机灵点的仓皇跑去杨家,上报了这一消息。杨坚与父亲压下了风声,没让伽罗知晓此事。谁料想次日天幕乍分之际,就有宦官哭丧着脸,尖锐的喊声直叫人发麻:


“大将军他——自缢了——”


在大冢宰赵贵谋反伏诛后,独孤信的下场已可料想。只是他德高望尊,宇文护便亲自逼他挂上了三尺白绫。这等天大的悲报是瞒不住了,杨家也顿时陷入阴翳之中。


赵贵与独孤信跟随宇文泰多年,包括杨忠,北周大半江山都是他们打下来的。宇文护此举是要铲除异己,不念及旧日交情。伽罗闻讯而来时,独孤府的大门早被贴上封条,妻眷连夜发配充军,破败不堪。


几乎是失声痛哭,伽罗无力地后退,最终倒在了杨坚怀里,泪如泉涌。她一面抬手抹泪,一面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想让宇文护的亲信看了笑话,但被泪水打湿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镖骑大将军。”


杨坚猛地回头,抬眼瞧见的,是当今掌管宫中事宜的秦尚书,官服长靴,神情冷漠,在杨坚警惕的注视下朝他作了一揖。说是独孤信因与赵贵同谋造反去世,令大司马痛失爱将。如今北周初建,大司马求贤若渴,会于三日后宴请众臣,想邀杨坚与父亲一同前往。


“我会转告父亲的,有劳了。”杨坚瞥了眼男人手腕上的镯子,从容答道。随即拉住抽泣不止的伽罗转身离去。


伽罗却认出秦不讳来。她死死抓着杨坚的手,清澈如水

的双瞳此刻渗满了血丝,走的每一步都沉重非常。


人心是肉长的,他又怎么可以做到如此忘恩负义——只是为了显赫的地位,万人的敬仰?!


他不是读书人吗,儒家哲学就教了他这些?!


她默默回过头,瞧见秦不讳仍留在原地,往日的他青衫及身,举手投足间都是读书人的书香倦气,如今物是人非,却只觉得他那身沾了鲜血的官服异常恶心。


“夫君是说…短短两年时间,便从一届无名之辈爬到了尚书的位置?”还未缓过神来的伽罗问道。


杨坚点点头,复又对言:“他的妻子是御正中大夫的第三女,当今…大司马的养女,崔芳歇。”


伽罗如木头般怔在原地,原先便听闻御正中大夫崔猷有一女自幼流落在外,生死不详,找回后又因受当今大司马倚重而过继给了他。


原来那人,竟是与她一起长大的芳歇姑娘。


她仰头望向天际绯红色的夕阳,想起独孤府一夜间没了生机,其帮凶竟是曾朝夕相对的表哥秦不讳。


说来倒也可笑。


杨坚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路再无言,二人并肩同行回了宅邸。看着熟悉的景象,伽罗仿佛全身都被抽走了力气,倾倒在杨坚的身上,便被他抱着回了卧房。


伽罗的额头抵在杨坚温热的脖颈前,似乎还能听见他胸膛里起伏的心跳声,是很厚实的包裹感。她被轻轻放在了床榻上,眼见着杨坚准备起身,便伸出手拉住了他。


“你十四岁便被征辟为功曹,有勇有谋,是武将奇才。原以为这场亲事会让仕途顺畅,受提拔重用,但如今借由我这层关系,恐怕……”


双方都是理智冷静的人。伽罗的冷静来自她幼年所读的名著典籍,杨坚的冷静则来自无人陪伴的童年。家族落败,她很清楚自己若无这层婚姻的庇护,贵族身份早已难保。她不过才十四岁,双亲就已离世,倘若自己的丈夫也非良人,那她宁愿随父亲一起走了。


果然,伽罗的话令杨坚停顿了片刻。半晌,他转过身摸了摸伽罗的脑袋,郑重地说道:


“其实,若要一统北方,铲除高氏政权,就算对我们再猜忌,这用兵打仗可绝非易事,还是要仰仗着杨家。


况且我既是你夫君,定会护你周全,这是我今生的命运。”


寺院长大的杨坚对儿女情长最是嘴拙,不擅表达。但他显然已习惯了有人每晚靠在肩头入睡,陪自己骑马,看自己舞剑的日子。他曾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父母不在身边,太学读书时的同窗怕他、惧他,唯独伽罗给予了他久违的陪伴与温暖。


他只想永远和她在一起,就算是患难夫妻也愿意。


周孝闵帝元年,深色的浓云掩去满目猩红,只余情人眼中的光越发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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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短打,非正史同人!!


若史书恰有秦不讳此人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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