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瞥镁琪

只写自己想写的
文中三观不代表本人三观

悬疑|女性|圣费尔南多的前夜

本文致敬墨西哥圣费尔南多一位伟大的母亲。


愿各位都能拥有平安幸福的人生。


字数略长。


1.

警察局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格罗记得她的脸,埃尔南德斯夫人,半年前她的女儿被黑帮绑架撕票,尸体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大街上。


“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这个男人,胡安·切德拉,是杀害我女儿的凶手之一。这里是我所能收集到的,他贩毒和走私枪支的证据。”


以为对方是痛失爱女后昏了头脑,格罗随意地拿起档案翻了翻,神情却逐渐凝重起来:


“埃尔南德斯夫人,我能理解您失去女儿的痛苦,但有些能力之外的事,一旦插手了会很危险。”


就像如今墨西哥的局势,已远远超出了他们警方的能力之外,即使有人想伸张正义,也无计可施。


更何况他们生活在圣费尔南多市——一个臭名昭著的犯罪天堂,地处墨西哥与美国的边境,几乎每天都有帮派为了利益而互相厮杀,之前还试图控制通往边境的几条公路。


犯罪与死亡,格罗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格罗越拒绝,这个女人却越不死心,第二天,她又出现在了警察局里。


他让警员拉住她,她也不恼,悠闲地席地而坐,不顾旁边人异样的目光。


2.

埃尔南德斯夫人曾是位亲切友好的妇女,今年四十五的她与丈夫在墨西哥圣费尔南多市一起经营着一家饭馆,膝下儿女双全,虽然父母多年前双双去世,但她一直过着平凡却幸福的生活:闲暇时会在后院圈养几只母鸡,下了蛋就拿去给邻居们分享;饭馆里的卷饼也是经济实惠,美味可口。人们印象里的她总是一头褐色直发,喜欢橘红调唇膏,系着深色围裙在餐厅后厨里忙活。


事情发生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中午,她和丈夫前去采购蔬菜,大儿子迪格尔远在美国上学,便下留十六岁的女儿经营饭店,等他们二人回来。


她总是在想,如果这件事是命中注定的,那她如果至少能留下来——留下来陪着女儿,至少在那些歹徒拖着她的宝贝上车进行折磨侮辱时,她能挡在女儿面前,最后一次保护她。


那些人开口便是索要整整十万美金。她和丈夫东凑西凑,甚至向人下跪,几乎豁出了半条命,终于在五天内凑够了这十万美金。


她按照绑匪的要求交了钱,却迟迟不见女儿的身影。她和丈夫整整祈祷了三个月,每天都在恳求上帝能给予一些奇迹,可见到女儿腐烂地不成样的尸体时,还是攻破了内心最后一道防线。


几乎是一夜白头,有人劝她看开些,至少还有儿子和丈夫在身边陪伴,她不是孤身一人。劝慰的话听多了,耳朵也生了茧,她便开始闭门不出,整整一个月才缓过神来。


“警长,处理案子时您告诉我,您也有一个女儿,也许您的的确确能理解我的心情。可若换作是您的女儿,您会允许一个杀人犯继续逍遥在外,无法无天吗?”第六日,在离开警局前,埃尔南德斯夫人执拗地冲着格罗的背影问道。


是的,她了解,绑架青少年后撕票已成为主流媒体不屑报道的问题了,他们更愿意报道那些因为帮派火拼而出现的尸坑——但就因为它常见,就要人们去习惯接受吗?


3.

翌日,胡安·切德拉被捕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他拿着钱准备和马子去酒吧爽快时,被警察逮了个正着,搜出车上两斤的海洛因,以及一把军用步枪,两人直接给带回了警局。


格罗请来了固执的夫人指认。站在双面镜前,她径直走向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


“就是他,胡安·切德拉。”她肯定地说道。


格罗点了点头,示意警员将犯人都押下去。


送佛送到西,竟然已经决定了帮忙,那么他会亲自跟进这个男人的案子,判决后第一时间通知她,也好让这位母亲睡个安稳觉。


可是三个月后,又一叠档案放在了桌上。


埃尔南德斯夫人的脸色憔悴了不少,特别是浮肿的眼袋显得整个人苍老了一圈,她告诉格罗,这是加西亚·冈雷克斯,他和女友常来往于朋友的一家花店,但实际上在干着走私武器的勾当。


面对绑架案已无动于衷的警员们纷纷抬眼望向这个疯狂的女人,包括格罗在内。他快步上前将埃尔南德斯夫人拉去一边,喊了几个亲信守住门口。

“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他压低声音,指着她脖子上的一道血痕说道,“他们的帮派是近几年发展的最快的,既然能为了购买枪支去争夺地盘而火拼,对于你这么一个普通人,他们会手下留情吗?”


4.

在警局碰了一鼻子灰,埃尔南德斯夫人还是没有死心。


次日凌晨,她照例在破旧的出租屋里醒来——为了给女儿报仇不肯向前看,两个月前就与丈夫大吵了一架,独自搬了出来。


她已经减了20多斤,身材越发消瘦,但这也意味着能把自己放进更多的角色里。画完底妆后,她拿起一个假体粘了上去,并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来。


那是老式的点38口径左轮手枪,也是她作为平民百姓唯一能弄到的武器。她又重新确认了一遍弹容量,五发。


开车停到那家花店的两个路口外,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小路,止步于后门旁。既然穿制服的人不管事,她就去做一个守卫正义的人。


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她来之前并没有提前想到对策。只是通过Instagram和Twitter看见加西亚艾特了自己的狐朋狗友,说明天老地方相聚,照片背景与定位都在这条街。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跟踪胡安·切德拉的那段日子。当时由于丈夫交了第一笔赎金后,对方迟迟不肯放人,还开口加了500美金。焦急万分下,她提出了与歹徒见面的要求。


对方在电话里直接笑了出来,不以为然地安排了一个绿色头发的混混与她在餐厅见面。那个混混便是胡安·切德拉,她记住对方的容貌特点后,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找到了对应的社交账号,又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加西亚。


人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她掏出手枪紧握着,在后门踌躇不决。隔着墙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说唱音乐,以及男男女女不时的欢呼声。突然,一个女人刺锐的尖叫传了过来。


“劳伦……我的劳伦。”她下意识地推开门冲了进去,这才发现后门并没有上锁。穿过几个房间跑到客厅外,看见四名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女,在晃眼的灯光下吸食毒品狂欢。


有名女子的胸前还纹有十字架,正半裸着上身坐在椅子上,享受着鞭打的快感;赤脚踩在一叠美金上,黑色的脚链发出叮叮的声音。


这儿没有任何被困的少女,没有她的劳伦,没有等待正义降临的人。


埃尔南德斯夫人崩溃地跪倒在地。心里念念不忘的,是女儿劳伦的眉眼。


5.

因为自己的莽撞而惊动了在场的一名帮派分子,她连忙打开保险握枪对准了众人,让他们把手放在自己可以看见的地方。


但加西亚·冈雷克斯毕竟是短短两年间便成功上位做起周边街道小头目的人,手上不是没有沾染过鲜血——岂是她一个普通的墨西哥妇女能威胁的。


埃尔南德斯夫人见他大笑着起身,手上还握着吸食白粉的塑料吸管,只得大声呵斥让他停下;可加西亚非但没有,反而变本加厉的挑衅道:


“来啊,开枪啊。”边说边拿起了桌上的一袋白粉,“要不我今儿大发慈悲,也赏你一些玩玩?”


砰——


男人的大腿被打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加西亚大叫着跳了起来,反手推倒了桌上的玻璃杯,碎的满地都是;他的女友嗑药嗑的明显嗨了,见此情形甚至兴奋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什么派对,笑着想要上前加入他们。


砰——又是一枪,打在了加西亚身后的一幅画上,他捂着伤口想要求饶,却因为失血过多说不出什么话来。


埃尔南德斯夫人仓促地蹲下身,从包里掏出绑带来将他的双手捆好。她扫了眼狼藉的屋内,关掉了音乐开关,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


“跟你一起绑架青少年的人,还有谁?”


意识逐渐模糊的加西亚被揪着领子差点喘不过气,他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胳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有个……黑色封面的相簿……”


话音未落,一旁嗑药的同伙似是反应过来老大遇了危险,从后头抱住埃尔南德斯夫人重重摔了过去。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拿到自己的手枪,却被对方用蛮力踢去了一边,双手被压的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她冲着男人的耳朵狠狠咬了下去,口腔顿时窜入一股恶臭的腥味。她用力推开了疯魔似的男人,踉跄地捡回了自己的武器,以及那本黑色封面的相簿。


一瘸一拐地找到房间里的电话,她拿起来打给了911。


“您好,这里是911,请问您有什么紧急情况?”


“我,我……我打来是想说,让格罗警长来一趟……门洛斯大街的133号,一家花店内……有四名年轻人聚众吸毒。还有…救护车,有人大腿中枪了,我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言罢,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撕了快上衣的布料替加西亚包扎好伤口,快速逃离了这里。


第三发子弹,在极力克制下没有打入加西亚的心脏。


6.

凶险的一天结束了。


洗去袖口上的鲜血,晾在烈日高照的阳台,埃尔南德斯夫人蜷缩在一张矮小的单人床上,开始通过社交媒体与那本相簿,寻找剩余的凶手。


叮——是来电的提示声。这让她有些恍惚,自从和家人决裂,已经很少能接到电话了。


“妈妈,您今晚……回来吃饭吗?”是大儿子迪格尔的声音。


她愣了一下,转眼想到今天的日期——原来是孩子的生日到了。


该死,自己竟然给忘记了。


从前美好的时光像幻灯片般在脑海里闪过,刹那间眼里已是涌上一股暖流,她啜泣着拭去眼泪,小心翼翼地答复道:


“好……妈妈这就回来。”


她快速地卸去厚重的妆容,挑了一件最干净的衣服回家。踏入熟悉的家门时,电视里传来晚间新闻的声音,是墨西哥警方与帮派交火,最后竟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最先遇见的是身着围裙的丈夫,一年来因为女儿的离去,他的头顶已秃了大半,拮据的生活与女主人的离开,让原本温暖的房子落败了不少。看见自己的妻子回来了,他先是顿了顿,四目相对那一刹那,琥珀色的瞳孔里也泛起了泪花。


儿子满脸笑意地向她打招呼,并拉开椅子扶她坐好。今天的饭菜不算丰盛,但也是他们家承受范围内最好的食物了。


“老妈…我在美国工作时攒的钱,都在这张卡里了。”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里面包着一张崭新的银行卡和一串钥匙,“您之前不是说,想建立一个互助会,帮助那些因撕票而支离破碎的家庭吗?位置我都定好了,就在苏珊阿姨家面包房的旁边。”


对上儿子几近哀求的眼神,她心里明白,这是给她回家找个台阶下。


其实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当她终于不用伪装自己,放下满身戒备时,她的心早就想要回来了。


但如果那些在刀尖上舔血的撒旦找回来报复,犹如格罗所言,会对一个普通家庭手下留情吗?


如果会,那她乖巧懂事的劳伦,又怎会横尸街头,无人问津。她哭着摸了摸儿子青稚的脸庞,最终拒绝了他的一片好意。


她不能再拉自己的丈夫与儿子下这趟浑水了。如果上帝真的需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那就让她独自承受好了。


7.

相簿里的照片有很多,经过层层筛选,埃尔南德斯夫人通过加西亚社交媒体上互动频繁的人,最终锁定了七个目标。


翻阅着Instagram上色彩鲜艳的照片,她突然意识到,加西亚女朋友的妹妹宝拉,也就是那天在房间里赤膊上阵玩sm的女生,极有可能参与了对劳伦的绑架。


宝拉在个人社交网络上,填写自己的年龄仅有15岁。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美艳无比,精致的妆容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在Instagram已是名拥有十万粉丝的小网红。去年劳伦失踪的那天,她发布了一张极具意味的图片:穿着热辣的红色比基尼,坐在一名女子的身上比耶。身后的背景是一辆崭新的皮卡。


若是放大照片仔细看去,会发现那名女子的身上戴着一个星星项链。这让埃尔南德斯夫人泣不成声,因为这是女儿十六岁生日时,自己亲手做好送作礼物的。


宝拉在受尽屈辱的劳伦身上摆尽了姿势。热评第一的网友问她这是什么人,她回复喜欢吗?一千美元可以带走。


围观的粉丝和路人开始对劳伦的身材与样貌评头论足,那个被翻牌的网友迅速回复了一个不字,且配上了无奈的emoji表情。


于是乎,埃尔南德斯夫人将宝拉的名字放在了最后。她本想过划去宝拉的名字,给她一个新生的机会,十六岁的女青年啊,本可以前程似锦,风光无限的。


可是开面包房的苏珊找到了她,穿着多年不变的碎花裙子。谈话间得知,苏珊不足十岁的儿子被歹徒绑架了。


这一次他们勒索了十万美金,而据以往的受害者分析,即使交了赎金,也换不回自己的儿子。苏珊没有那么坚强,又是单亲妈妈,哭诉时几次险些晕厥过去。 她的胳膊被苏珊紧紧拉着,求自己提供收集到的线索,找回孩子。


埃尔南德斯夫人很想对苏珊伸出援手,可当初自己要不是坚持与绑匪见面,也不会得到线索展开所谓正义的行动。她不是上帝,怎么会知道苏珊的孩子被绑去哪了,又怎么能保证是同一批人做的?


做了一整年侦探,她明白去年的同伙大多离开了圣费尔南多市,对于苏珊的遭遇,她真的无能为力。


送走苏珊后,她摘下了随身携带的十字架,如果世间真的有代世人受苦受难的耶稣,真的有无所不知的上帝,每当他听见父母们绝望的祷文,祈求自己的孩子平安归来时,上帝又在哪里呢?


她剪短了自己的头发,并染成黄色,继续开始自己漫长的复仇之路。


8.

宝拉和名单上一个叫塞亚的人在网络上很亲近。因为行踪神秘,埃尔南德斯夫人决定从这个男子身边的人下手。


由于塞亚的定位在墨西哥南部,人生地不熟的,她果断借钱购入一套西装,装成民调员,在一次次上访中找到了塞亚的外婆。


“他现在皈依了基督,每周都会做礼拜,回来时还会给我带几块馅饼。”老人快乐地倒了杯热水给她,“我这孙子终于开窍懂事了,肯回家踏踏实实生活。”


“我也是名虔诚的基督徒,您瞧。”她抿了口水,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十字架,“我也每周都做礼拜,他平常什么时候去啊?在哪见教堂?说不定我们遇见过。”


老人惊讶地说:“在圣哥拉大教堂,他平时周日上午八点就出门了。”


与老人道别后,埃尔南德斯夫人便开始去教堂附近踩点。她试图求助过当地警方,但都被拒绝了。等周日来临时,她孤身闯入教堂,在众目睽睽之下拿枪对准了塞亚。


到底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塞亚随手抓了几个蜡烛丢去,朝后门仓皇逃窜。她推开几个想要拦住自己的信徒,紧追不舍的跟了上去。就在她快要抓到男人的身体时,脚猛地下一个踩空,这才发现原来已追到了楼梯处。由于惯性作用,她整个人的身躯都向前栽去,磕的骨头快要断裂的同时,也人为的砸到了塞亚。


她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失败。耳边传来阵阵脚步声,好像为首的那个人,是格罗警长。


一些看热闹的基督徒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全是些劝人原谅的话语。塞亚被人抬上救护车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抓不完的……有些人,你是永远都想不到的。”


她气的拂去医护人员的手,握着枪托上前给了他一拳。


“你以为信奉了上帝,就能洗去从前的罪孽吗?”


最后两眼昏黑,埃尔南德斯夫人虚弱地倒了下来。


9.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警长格罗也开始明白,即使劳伦能死而复活,都不会阻止这位夫人的决心。也许这会是一位影响圣费尔南多市——甚至整个墨西哥的母亲吧。


七名嫌犯因为这位坚强的母亲被绳之以法,其中包括宝拉。她抱着AK与混混厮杀时,被墨西哥的警察逮捕了。


宝拉对此不以为意,果然不出三天,便有人买通了警察局放她离开,埃尔南德斯夫人做侦探卧底取来的证据,被火烧成了灰烬。


格罗在电话里劝她去出国避避风头。年轻的宝拉已被一位势力庞大的毒枭看上并纳为情人,这群贩卖毒品的人都是真正的魔鬼,跟胡安、加西亚可不是一丘之貉,面对墨西哥政府都能横着走。如果想要报复一个平民百姓,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日子来到审判加西亚的那一天,埃尔南德斯夫人照旧出席作证。生平没读过书的她,十分冷静而戳痛点地回答了法官的所有问题。让格罗的心不禁跟着悬了起来。


离开法院时,大批记者蜂拥而至,里里外外全是快门声与闪光灯。几名警员冲在前头开路,不断警告着这些媒体人退后,他们无可奉告。


“格罗警长!能跟我们说说案件细节吗?”


“听说这次抓捕行动是因为一位母亲的复仇,这是真的吗?”


“对于近几年越发猖獗的青少年绑架案,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了?”


“……”


人们病态的关注令埃尔南德斯夫人感到不适,她现在只想回到家里,抱抱自己的丈夫,睡一个好觉。


她低头遮住自己的脸庞,在格罗的帮助下上了车。望向窗外欢呼的人群时,有位女子穿的鹅黄色碎花裙,与苏珊的那件甚是相像。


还可以建立一个互助会啊。她喃喃道。


10.

墨西哥每日报的记者卡琳娜,一个月后刊登了关于受害者互助会的报道。


它有一个专门的网站筹集资金,为人们提供走出创伤的建议,还有志愿者帮助父母们寻找失踪孩子的线索。


卡琳娜在采访中问道,为什么在有机会杀死谋杀了女儿的凶手时,选择放弃呢。


“我不想变得像他们一样,不想做一个杀人犯。我相信警长的正义,相信法律的正义。如果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想我死后也会下地狱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的心,已经跟着女儿的离开一起死了,已经不在乎是天堂还是地狱。”


卡琳娜说,人们都认为你是个疯子,单挑黑帮,遭报复是迟早的事,可他们忘记了你是一位勇敢的母亲。所以,嗯,是什么原因促使了你建立一个互助会呢?


“唉,是旁边面包房的苏珊,她是我的邻居。我们关系曾不错。可惜她也遇见了同样的事情。”


等等…同样的事情?


埃尔南德斯夫人蹙起眉头,她和苏珊的关系确实亲密过,但疏远的原因好像并不是她儿子的离去,自己的素手无策。


是自从劳伦失踪后,她控诉警方的昏庸和不作为,经常来往的苏珊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她。凑巧那段时间由于精神上的痛苦,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反常。


卡琳娜是一位热心且认真的记者,写完稿件后,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明天是母亲节,提前祝您母亲节快乐,苦尽甘来。”


母亲节快乐!夫人在心里暗暗重复了一句。如今她已经和丈夫重修于好,大儿子半个月前成家立业,后院的小牧场增加了几只山羊——杀害劳伦的凶手也被送进了监狱,现在的她的确很快乐。


至于苏珊,她明天会去讨一个说法的。


母亲节快乐。


11.

对于卡琳娜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对新闻工作怀抱热忱,拥有世人的同理心。她挑在母亲节发布这篇文章,是想让更多人了解到这位母亲的事迹。


书上总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而书上说的总是真的。


包好一束鲜花,卡琳娜准备前去机场回墨西哥城陪母亲过节。采访埃尔南德斯夫人让卡琳娜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临行前她接到一通陌生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自称格罗警长。


“是卡琳娜吗?墨西哥每日报的记者?”


“啊对,我是,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们在一起凶杀案死者的尸体上找到了你的名片,按照惯例,我们想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方便透露是谁的尸体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是埃尔南德斯夫人,她在家看电视时,被闯入的暴徒爆了头。”


卡琳娜愣在了原地,她赶到警局时,外面围满了愤怒示威的群众。有人举着横幅,有人举着旗子,让圣费尔南多的警察还夫人一个说法。


“政府为什么不提供保护?我们的国家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情绪激动地说着,冲警员扔去一颗生鸡蛋。


“你们有胆量抓出幕后的凶手吗?你们配得上埃尔南德斯夫人的付出吗?”


此时日薄西山,夕阳淡黄的余晖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的很长很长。


12.

一个月后。


再次踏上圣费尔南多这个边陲小城,卡琳娜和自己的同事开始寻找并采访那些因为帮派斗争而支离破碎的家庭,想要为这些父母发声。


面包房的灯光温暖而舒适,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奶油香味。卡琳娜推门而入时,女主人热情地接待了她。


“试试我们新烤的蛋挞吧?”她从烤箱端着一盘热情腾腾的蛋挞,“新鲜出炉的,实惠好吃。”


卡琳娜挥手婉拒,出示了自己的记者证件:“我是墨西哥每日报的记者,请问一下您旁边的那个互助协会,为什么人去楼空了?”


女主人折腾烤箱的手颤了颤,后又微微侧过身,打量了卡琳娜一眼:“因为创立它的人遭到了谋杀,三天后那家的男主人也失踪了。听说她儿子卖掉了所以家产,搬去美国住了。”


卡琳娜叹了口气:“真是世事无常…对了,您的朋友是不是都喊您苏珊?”


苏珊点点头,抓着托盘的手紧了三分。


“我们来是想采访那些和埃尔南德斯夫人一样的受害者的,您放心,您的隐私我们会全力保护。不过您如果不愿揭开这道伤疤,我也不会勉强。”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什么伤不伤疤的。”苏珊将柜台旁的婴儿车推了出来,“瞧,这是我的小女儿,两个月大了,每次看着她的眼睛,我都会想起自己那个消失的孩子——斯人已逝,我们活着的人更要认真过好每一天。你如果想采访,和你外面的伙伴明天一起来吧,我好安排一下。”


“您女儿真可爱。”听见苏珊发现了藏在外面的同事,卡琳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好,那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苏珊笑意盈盈地包好四块蛋挞送给她,“注意安全。”


End.



所以苏珊一直是杀害劳伦的凶手之一


而埃尔南德斯夫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化,她没有杀人,只是为了应对这些疯子,她必须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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